她不知道怎么说,因为婆母一个女人家年纪越大越力不从心,照顾不过来自己的儿子才买了她。
但是随着年纪渐渐大了,她发现了她和官人之间的差距,但是她欢喜他,至于官人对她如何?也是也是欢喜的。
在他晚上挑灯教她识字的时候,说只要她识字了以后他出门在外也可以写信给她,在他背着婆母把银两给自己的时候,让她有什么想买想吃的可以自己去买,在每回官人从府学回来给她带的各种小玩意的时候,她觉得或许官人也是欢喜她的。
但是岁月不饶人,二十几年的时间,足够这些情感烟消云散,他甚至认不出自己来,看到儿子形似自己的样貌,他也想不起来了。
还夸赞自己的儿子,可那也是他的儿子啊。
江讯只是例行公事地夸赞一下对方的儿子,官场上不就是这样,一般家里有了孩子的,夸对方的孩子比夸对方效果好多了。
没想到对方盯着自己看了许久,他纵横官场二十来年,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了,他旁边那个孽障一副要出言不逊的样子。
江讯想在这逆子说话前先出声,没想到那妇人,先一步哭了起来,她就这样,哑着嗓子,佝偻着身子,用那布满茧子的手捂住了脸,一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江杰没想到他娘突然就哭了起来,只以为他娘是怕他被退学才这样哭,他忙拍他娘的背,他读书是为了什么,一个是因为他真的喜欢读书,一个是因为他若不读出个人样,他娘只会一直被外家欺负。
这个情况,真不知怎么办才好,谁也没想到这江母二话不说就大哭,教授在一旁都觉得尴尬,但是到底他打心里欣赏江杰这个学生,所以要出口打圆场。
那江母却是断断续续道:“柱子,我是乌娘啊。”
江知府小名就是柱子,只是后来他跟着读书,先生嫌弃他的名字土给他另取了一个,还会叫他柱子的,只有他娘还有他娘子…只是他娘已经去世十来年了,他娘子…
江讯只觉得脑壳一阵昏昏沉沉,他仔细端详面前的这个妇人,可是看着她的脸他一点也想不起来乌娘的样子。
他也已经许久没有想起乌娘了,他只记得当初他考中了举人,欢天喜地地回家,可是他娘跟他说乌娘去洗衣服的时候,掉进河里,叫水给淹了,没救过来,天热等不及他回来,早就下葬了。
他那时只觉得天昏地暗,他正打算带着她过上好日子,她却没了。
但是一切的伤心或许能够交给时间去冲淡,生活还要继续,他每日都学习学到没有一丝空余的心思去思考,方才能逃避现实,考中进士,就有很多', '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