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摇:“看到一半,诛魔阵破了,我们就先出来了,还剩下一半没看……不过我觉得朱厌大概率在忽悠我,有线索的可能性不大。”守照珩虽心里发苦,还是哑声道:“殿下还是认真看看,若是有线索,总归是好的。”落摇:“我也是这么想的。”屋里一时安静。倒是守照珩先开口了:“殿下,我觉得朱厌是真心属意你。”他会说这话,落摇颇为诧异。“你不是讨厌死朱厌了吗?”“嗯。”“那你说这个干吗?”“若他对殿下有用……”“他能有什么用!”“……”落摇哪还会不懂。守照珩这是惦记着让她寻个“三相”之人呢。朱厌属意她。她若是惦念着他。这一来二去,岂不就解了神骨受损的困境。只是这“三相”之人,哪是这般简单的?爹爹如此。阿珩也如此。仿佛她随随便便就能寻到个厮守一生的人。落摇干脆利落道:“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守照珩没太明白这话的意思。落摇仔细说道:“他若真心仪于我,那这份心意我不该轻视,所以和他说清楚了,我无意于他。”“殿下……”守照珩声音不自觉地高了一些,嗓音紧绷着,“拒绝了他?”落摇:“当然,我既是无心,就不该耽误他,早些说清楚,日后划清界限,否则拖拖拉拉的,平白折磨人。”守照珩怔愣着,半晌没回过神。他一边体会到从心底炸开的喜悦。一边又感受到了更深沉的恐惧。她是这样的。重情也无情。所以他从不敢让她知晓自己的心意。若是她知道了,是否也会像对待朱厌这般……一定会的。她不愿“伤害”他。所以会干脆利落地推开他。想到这,守照珩面无血色。“阿珩?”落摇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守照珩陡然回神,整理了混乱的思绪,应道:“殿下说的是。”“你身体没什么问题吧?”落摇看着他的面色,忧心道,“在七情幻阵时可有受伤?”守照珩:“没有。”落摇:“那怎的这般……”守照珩勉强笑笑,道:“这几日为了布下诛魔阵,灵力耗损略大。”落摇立刻起身道:“你昨晚也是一宿没睡吧?”守照珩:“嗯……”落摇:“快快运功修养,我不打扰你!”守照珩想留她。又知道自己根本留不住她。他点点头,起身送她下缥缈峰。魔域。朱厌并未耽误时间,他有“生生不息”,能极快恢复状态。因着魔尊威名。他并未轻敌,而是回了趟亭瞳宫,取出了“玄泽”。“玄泽”是一个水色玉镯。乍看之下似乎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镯子,然而它收集了天地初开时的第一场雨,又以鸿蒙树枝为引,经过数千年炼化而成。无论是水系修者还是木系修者,有“玄泽”加持,实力翻倍。朱厌是水木双修。这“玄泽”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不只能加成他的术法,更是让“生生不息”的能力发挥到极致。这般神器,只有一个缺陷。它不认主。朱厌无法长时间佩戴,只能短暂地拿来一用。做好准备后,妖仆已送来消息。魔尊的行踪并不难查,他在不欲宫。尤其是最近魔域动荡,本就疯魔的“真魔”们,更疯了。他们空前团结,也不知是受什么蛊惑,一窝蜂地袭击魔尊。起初是三五人。后来是七八人。如今简直是倾巢出动,就连位阶低一些的“魔将”也开始蠢蠢欲动。为什么?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朱厌不清楚,现在的他也不需要弄清楚。魔尊腹背受敌。他才有胜算。朱厌潜入了不欲宫。不欲宫位于幽荧深渊的上方,是一座悬在空中的漆黑宫殿。魔域无光。终日阴霾漫布。长久待在魔域的妖族、鬼族和魔族早就适应了这里的阴暗,他们生来一双好视力,能在黑暗中窥探一切。朱厌从未入过不欲宫。这座宫殿落成时,他尚且在市井里摸爬滚打,别说不欲宫了,他连妖都在哪儿都不知道。听闻那时的不欲宫,是魔域最盛大恢弘的地方。它悬于幽荧之上。亮如白昼。漆黑的宫殿被耀眼的光芒照亮,犹如一轮黑色太阳,在魔域上空升起,堪称奇景。那时的魔域,迎来了从未有过的安宁。妖族内斗平息。鬼族顶礼臣服。就连疯癫的魔族们,也罕见地平复心魔,唤回了理智与平静。当时的魔域三族,都生出了一些奇妙的念想。仿佛他们也可以过上平静生活。仿佛他们也可以像天界一般,没有纷争没有掠夺没有欺凌没有厮杀……在那轮黑色太阳的照耀下,静心修行,探寻大道。就连人间界都不再恐惧魔域。甚至试图打开通往魔域的界门。然而,好景不长。不欲宫的光,在一夜之间消散。只留下了一片黑沉。那是比魔域阴霾还要沉重的黑色。那是聚集了nongnong“罪业”,散发着人性极恶,沾染些许便会走火入魔的滔天罪业。自此,幽荧之上悬浮了更深沉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