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欲宫陷入永夜。魔域再也没有太阳。朱厌屏住了呼吸,将自己的气息掩盖到了极致,他一踏入这座漆黑的宫殿,便闻到了刺鼻的血腥气。这哪里有丝毫恢弘盛大的模样?这分明是一个聚拢了大恐怖的血腥地狱。魔族的尸体横陈。他们本就是腐朽之物,死后会涌出大量“罪业”,一道道“罪业”像黑色蛆虫一般,啃噬着血rou之躯,很快便露出了森然白骨。这些都是来围堵魔尊的“真魔”。而此时,他们全部被震杀。朱厌走得心惊rou跳,他轻抚着手腕上的“玄泽”,用神识一寸寸勘探着周遭区域。安静。诡异的安静。朱厌忽地感觉到了一阵刺骨寒意,他猛地回身,体内灵力涌动,“玄泽”绽放出翠绿光芒,冰刃连着木刺齐射,对准了那一处玄衣。术法的光影绚烂。却没能发出丝毫声响。冰刃和木刺像是落进大海的石子一般,未曾激起半点波澜。朱厌额间青筋鼓起,他灵台绷到了极致,可是却没有丝毫退缩。他运转“生生不息”,再度发起攻击。又是无声坠落。让人心底生寒的寂静。朱厌轻吁口气,强行冷静下来,他竭力散开神识,试图捕捉那犹如鬼魅一般的幽荧之光。叮地一声。极致的寂静中,这犹如蜻蜓点水的声音,响在了朱厌的耳边。他急速后退,却避不开抵在喉咙上的黑色短刃。冷汗顺着额间滚落。朱厌切实感受到了彼此的差距。“你要杀我。”玄衣男子现出了身形,他有着与周遭恐怖气息截然不同的清俊容貌。肤色极白,犹如冷玉。蔓延开来的“罪业”,像一头嘶吼着的魔龙一般,盘旋在他身后。朱厌喉结滚动,面上决然:“技不如人,但求一死。”夜清冷冷看着他,声调平静无波:“为何?”朱厌盯着他,并无惧色:“幽荧惑心,你休想欺她辱她!”这话一出。夜清哪还会不懂?朱厌是为她而来。在妖月峰上,他用幽荧之力托住了至阳之光。春不然定然是察觉到了他。朱厌知道他在三界山上。想必也猜到了他的意图。这妖族,竟是个情深义重的。夜清心底讥讽,手指微动,黑色利刃刺破了朱厌的肌肤,鲜血染红了银发。朱厌未曾低头,双目始终饱含杀意。夜清能轻易杀了他,但他没有。“我只要魔髓。”夜清看着朱厌。朱厌怔愣。夜清在朱厌心口点了下。强行立下心誓。朱厌只觉灵台嗡得一声,天地誓言已成。——他若入了鸿蒙树,需为魔尊取回魔髓,否则将痛失挚爱。第42章她是谁朱厌跌落在茫茫空野。他的后背被冷汗打湿,银发贴着面颊,脸上唇上,没有半点血色。朱厌闯不欲宫,本就是搏命之举。他以为,最坏的打算是一命换一命。哪成想……两人之间,横了天堑。这就是只身掀翻天界千重诛魔阵,剑指古神烛照的魔域帝尊。那场神魔大战,世人歌颂古神,诋毁魔尊。就连魔域三族,也不禁轻视他,觉得不过尔尔。朱厌脑中划过一个荒唐的念头。当时……魔尊真的输了吗。还是说,他认输了。不欲宫像一座漆黑的牢笼,无声地悬浮在幽荧深渊之上。它曾经辉煌过?灿烂过?亮如白昼?除了古神烛照。谁能让这至暗之地,亮如白昼。朱厌心跳得砰砰砰。他按住胸口处,感受到了被强行立下的心誓。这种心誓源自实力的碾压。夜清可以轻易杀了他,却给了他一条生路。这个心誓,就是代价。——入鸿蒙树,取魔髓。朱厌躺倒在湿淋淋的泥沼中,望着黑沉沉的天空。翻涌的记忆涌上脑海,让他不禁咬紧了牙关。他是被一个人族养大的。她温柔静美,天真深情。她教他认字,教他做人,教他何为心之所向。他曾对她恶言恶语:“你等不来的,他不要你了!”她只是温柔笑笑,揉揉他乱糟糟的银发。他更气愤了:“我说,他不要你了!”她弯着眼睛,轻声道:“我等他回来。”“他不会……”“我相信他。”小朱厌闭着嘴,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她在他心底埋了一颗种子。妖族中没有这样的概念。可是她告诉他:“小家伙,你以后会遇到一个人,爱她所爱,想她所想,尊重她信任她守护她。”朱厌只觉那心誓像根钉子一样,刺在了心脏上。她若真带他入鸿蒙树。他却取走了魔髓。她会何等失望。单单是这么一想,都让他透不过气。落摇在长生峰上窝了几日。她没有灵脉,想去的地方都不方便去。至于学分,过几日去试练塔里过几个任务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