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的墓地在丛林深处,顺着佣人的指路她慢慢地往里走着。这里常年没人经过,连被踩出来的路都没有。肆意生长的灌木林张牙舞爪地横在四处,不时蹭一下叶宁卿裸露在外的白嫩小腿。等她看到祁渊的背影,腿上已经布满了七横八竖的红痕。
然而看着前方那个孤寂的身影,叶宁卿再没有心情去管她的腿。
前方的祁渊难得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修长的腿随意撑在身前。他似乎在盯着眼前的墓碑发呆,连叶宁卿走过来的声音都没有察觉,哪怕是背影,也散发着一股天地间唯一人的悲凉。
叶宁卿胸口有些闷闷的涩意,这个人前永远严肃冷静的男人,像暗自舔舐伤口的孤狼。
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该过去,打破他的独处。
她想缓缓转身离开,脚下却不慎踩到一根枯枝。
叶宁卿心里一慌,就听到祁渊开口。
“过来。”
祁渊的嗓音一如既往清冽,听不出半分沙哑。他扭头看过来,目光平静无波。
叶宁卿只好听话走过去,在他的注视下盘腿跟他并坐在一起。
祁渊没有说话,她也不开口。两人一起静静坐在墓碑前,听着林间鸟儿欢愉的歌声,感受着微凉的晨风拂拂。
墓碑上刻着“钟莺莺”,逝于二十三年前。
“她唱歌像黄鹂鸟一样好听。”祁渊忽然开口。
“她很温柔,会亲自给我缝衣服,我四岁以前的衣服上都有很精致的刺绣。后来她身体不好,只能给我挑成衣。”
“她说,可惜没办法看我长大,只希望我平平安安,我没遗传到她那么好的审美,如果以后有人帮我挑衣服就好了。”
叶宁卿听他平缓的语调,心里一阵刺痛。
六岁的他,眼睁睁看着妈妈一天天流逝生命,该有多无助啊。
她眼眶有些湿润,低头不去看他。余光找到他的手,缓缓攥住他骨节分明的小手指。
他的手指似乎沾了露水,略带些凉意。叶宁卿紧紧攥住,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哭什么。”他清冽的嗓音掺杂着笑意,带着薄茧的手指戳到她脸上轻轻抹了下。
原来是她的眼泪没有忍住,像花朵一样吧嗒吧嗒咋落到地上,还有一些滑落在脸颊上。
祁渊分明连音色都没有变,可她却感受到了他的思念。
她既羡慕他有妈妈的美好回忆,又有些怜惜他只拥有了短短的几年而已。也许没有得到过,反而不会那么难过。
叶宁卿泪眼朦胧地望过去,他神色如常甚至有些轻松,全然看不出难过。
在他略微惊愕的目光中', '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