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天天住在单间里,被护工伺候的假冒老人们,洗衣工的处境就难多了。
在同样缺少鱼生的情况下,洗衣工比老人们的工作量更大(或者说老人们压根没有工作量),更容易被累死,因此对待救命稻草的態度也就越好。
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教团的荣光、意志等虚头巴脑的东西?
因此,这位洗衣工在看到鱼生的一瞬间,什么都不想了,连连点头。
“你快问,我都能回答你。”
“你是教徒吗?”
“是。”
“什么级別的教徒?算核心吗?”
洗衣工死死地盯著陈默手上的鱼生,忍不住想要抢夺,但是陈默闪开了。
“老实回答问题,少不了你的东西。”
“核心教徒能被派到【病岛】干苦力?你还真看得起我。”他露出自嘲的笑容。
陈默捕捉到了一个新词:【病岛】。
“病岛指的是这家疗养院岛吗?为什么叫病岛,你看不起这个岛吗?”
“都叫疗养院了,那住在这里的人可不就是『病人』?所以才叫病岛。”他皱起眉头,“我没本事,没有哪一个主教看得上我,想把我放在身边培养。我只是个想混饱肚子的普通人,像我这种不虔诚的人,当然就被分配到这里了唄。”
“哪轮得到我看不起这个岛啊,他们高高在上的大主教们能给我一口饭吃,
就不错了。”
陈默发现这个人说话总是喜欢反问,十分討厌。
“你为什么不喜欢这里,疗养院有什么不好吗?” “这里的工作最没前途,分到的鱼生也最少,如果不是做出惊天动地的责献,很难再回到条件更好的岛了。”
“还有条件更好的岛?教团管辖下的岛屿还有三六九等之分?”陈默微微扬眉,这可是意想不到的情报。
“那当然,每个岛的资源供给都不同,更高级的岛屿生活质量会更好。”他嘆了一口气,“我没什么资质,在这里混口饭吃,只要不跌落到【死岛】就好。”
陈默怀疑【死岛】,就是黎明墓园,他不愿意去【死岛】,是因为去了那里的人,最终都会被埋葬,然后变成摸鱼吗?
他想看看普通底层教徒对此的视角。
“你为什么不想去死岛?”
“那都是实在没救的人才会去的地方,稍微有点救或者有点追求都不会想去那里,那边的资源最少,而且去了大概率就永远回不来了。”
“你知道死岛是做什么的吗?”
“生產鱼生的工厂吗?”他露出迷茫的眼神。
看来底层教徒只知道大概的情报,並不知道每个岛的细节。
倒是也合理,每个岛屿的细节信息中可能蕴含著各种污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不让底层教徒知道的太多,是正確的做法。
“你问我的我都回答了,该————把它给我了吧?”
陈默摇头:“我还没问完。”
“这所疗养院,对於你们来说,到底有什么用?”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这里的土地適合种植小麦,教团把这里当成粮仓。”
“如果只是这样,你们直接种地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留在这个疗养院?甚至还有更高级的教徒假扮成老人?”
他愣住了,显然没有想过这么多。
“反正—这个岛对於我们来说,可以提供稳定的小麦。”
“疗养院的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洗衣工。”
“那这座疗养院之前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不同吗?最近你有没有遇到过异常的事情?”
“没有异常啊,和以前一样。”
他直接说。
接著,他的脸上突然长出了一个个小小的触角,但他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
陈默猜测那是一种污染的具现化形態。
“快给我鱼生,问题我都乖乖回答了!”
他脸上的那些触角快速生长著,密密麻麻的在脸上组成了一个字样:叛徒。
陈默知道再也问不出来什么了,將鱼生扔了过去。
他扑过去,狼吞虎咽地將那片鱼生塞到嘴里,快速咽下去,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那些触角开始快速生长蔓延到脖子,又继续到全身,他吃完鱼生后,感觉身体痒痒的,便开始用手去挠。
大片大片带著触角的皮肤被他直接挠了下来。 “不,我错了,饶了我———”他终於发现了身体上的异样,跪地求饶。“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会背叛教团了。”
是的,他没有跑,没有反抗,而是温顺地跪在地上,向某个存在求饶。
结果当然是没有任何用处。
痒—.
太痒了—·
他挠下来的皮肉掉在地上,形成一堆长满小触角的小山,这座小山匯聚成了一种全身都长著黑色触角的奇怪生物,看上去就像是蜕了壳的蜗牛。
“这是教团用来惩罚背叛者的手段吗?”陈默猜测这是某个职级更高级的主教动的手脚,一旦教徒做出背叛和出卖教团的事情,就会触发这种黑色触角的袭击。
但还不够,那些奇怪生物向陈默喷射弹跳,似乎想要將敌对者一网打尽。
陈默身上的胶状物溢了出来,在皮肤表面形成了一道屏障。
那些蜕了壳的蜗牛接触到陈默的身体,顿时就被胶状物反向入侵,黑色的身体逐渐被转化为半透明的胶状物质感。
“看来这污染的信息密度不如史莱姆污染高,完全被压制了。”
陈默走到那个洗衣工前面,伸出手,一缕缕胶状物飘了出来,附著在对方的皮肤上。
一瞬间,那些黑色的触角都纷纷脱落,被转化成为了胶状物。
“谢谢—”他总算能喘口气了,但隨即他惊恐地发现更多的黑色触角又长了出来,单独一次清除根本没有用。
“我明白了,就算清除了表面上的污染,背叛的行为始终客观存在,只要客观存在,就相当於一直满足这些黑色触角的袭击规律。”陈默意识到外人是没办法帮助这个洗衣工了,只能靠他自己。
“救救我我帮了你—”
他艰难地呼吸著,脸上重新出现了大量的黑色触角,隨著他每一次挠痒,都有皮肤脱落,但这样的攻击並不能让他立刻去死,
只是让他很痛苦。
“看来教团的正式成员都会受到这种规则限制,何启瑞说不定也是他的级別更高,可能知道隨意泄露教团信息的后果,那我就更问不出来什么信息了”3
而且,眼前这个洗衣工確实足够可怜。
“所以只要不构成背叛教团的行为就可以了。”陈默思索著,“他们对我全盘拖出,不构成背叛行为—”
“只要我成为教团的核心成员不就行了?”
陈默之前本不想加入什么奇怪的教团,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