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诡船完全就是在自主航行,陈默连掌舱的权限都没有,现在只要从大副这里获得“初级掌舵权限”,就能真正地去开船了。
只要能开船,就说明这个任务有了突破口。
相当於之前完全不知道怎么完成的任务,现在算是完成了前置条件,接下来正式进入任务流程,直到完成。
而针对摄像头安装失败的问题,是因为工厂摄像头不兼容诡船,那么只要前往船工休息室,找到那个所谓的调试仪即可。
说起来简单,还不知道这个过程中会遇到什么。
无论是首次尝试掌舱,还是使用调试仪,都属於尝试去操控现代化的电子设备,而其他人的眼中,这些精密的电子设备是绝对的禁忌。
“大副,给我掌舵的临时权限吧。”陈默直接开口要。
陈默又重复了一次,大副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哦?哦。我其实还在回味你刚刚告诉我的手册內容。
我听到了很多可以理解的新词,大体上操作的本质逻辑是相同的一但你理解出来的船中事物,与我理解的並不相同。,
大副的声音中充满了新奇:“其实,我觉得我理解的才是对的,你是错的。
?
“什么?”一时间,陈默没听懂这几句话的意思,片刻后,他的脑筋转过来了,问:
“你理解的船中事物是什么?”
“就如你说的,我猜测其实是船的心臟对吗?船工需要及时监听心臟跳动的频率,以防心肌梗死等症状。”
陈默沉默了。
他明白了。
和其他人一样,大副也已经不能理解这些机密的电子设备了,他將智能数控设备理解成了活生生的心臟,而这种认知在他眼中,是理所当然的。
但由於他现在已经是这艘船的擬像,即使有著这样的扭曲认知,对他也没什么负面影响。
或者说,物本就应该有这样的认知一一对於异常体/擬像来说,这才是正常的。
“那些教徒,应该也是一样的吧.”陈默突然想起在工厂中遇到的那个“
引路人”。
弓路人將变声器理解为“换声螳螂”,將电梯理解为“升降卵”。
像引路人这样皈依了“”的人类,便能理解和使用这些精密的电子设备,
虽然他们的认知是扭曲的。
而像是张麻子和方卫平这种普通人类,就完全不能认知和理解这些精密电子设备,更不要说去使用了。
“我知道你在思考,正在怀疑我说的话。”大副的声音也有著一丝犹豫,“但我觉得还是告诉你真相比较好。”
冰箱的门再一次弹开,一张白色的卡片掉了出来。 “这是你要的临时掌舵权限,拿走吧。”
陈默走过去,將白色的卡片握在了手里。
大副的声音继续响起:“我觉得你所认知的事物,似乎被扭曲过了,虽然你可以使用它们,但过程却是不正规的。”
陈默明白大副是什么意思。
这就好比,同样能飞上天,不同世界观下的方式却是不同的。
传统修仙体系下,御剑飞行,乘坐飞行法器就是正规的方式。
在现代科技体系下,使用喷射式飞行器或者飞机,其实也能达到飞行的效果在陈默的认知中,因为更能理解飞行器的原理,並且司空见惯,所以不觉得人飞在天上是魔幻的。
但御剑飞行这种,他只觉得是小说动画中才会出现的元素,不可理解也无法去相信,即使飞剑最终也能达到飞行器的效果。
反过来也是一样,修仙体系下,修炼者看到飞机,只觉得那可能是个巨大的飞行法器。
重要的並不是自己认知到了什么,重要的是这个世界本身的世界观和规则是什么样的。
思考到这一步,陈默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在这个世界中是错的。
所有人都不能理解那些精密的电子设备,只有他能看到,很难说是不是他自已出了问题。
也许这个世界真的只是和他之前的世界很相似,但其实並不是一个?
他是穿越者,他携带了符合他那个世界认知的信息,所以在遇到“精密电子仪器”时,为了不导致认知崩溃,大脑会本能地將“那些事物”理解成在他认知內的东西?
但其实,“不可明说”教派的引路人和大副,认知到的才是正確的?
陈默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眼,耳边响起嗡鸣声。
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片暗红色的滤镜,面前的冰箱也闪烁著在某种不可名状的模糊物体中来回切换。
就仿佛他第一次进入动力室,所看到的那些內臟聚合体。
也像是隱藏起来的那个长满大脑皮层样式的船长室。
如果精神能承受得住,船上的其他人,见到的应该都是以上不可名状般的场景。
“所以我以为的幻觉才是现实,而现实场景其实只是我个人的幻觉?”
“这个世界,就是异常和不可名状的世界,我对於事物的理解本来就是错误的?”
面前那个站在冰箱位置的不可名状物,似乎开始清晰起来,而整个大副休息室也似乎稳定在了红色滤镜下。
陈默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离他远去,一种不稳固不安全的情绪油然而生“那我呢,我身上有史莱姆和色彩污染,我连掉了脑袋,身体四分五裂都能活下来,我是什么东西?”
“我认知自己仍然是个人,但这感觉便是对的吗?”
“我其实和大副,和特莉丝安娜是一体的,在这个世界,人类才是错误的东西?”
“这个世界不存在人类,人类是错误的,异常才是正確的吗?”
“我是谁?我是个穿越者,那是我在之前世界的身份,但现在呢?”
“我正在失控———不不,这种状態並不正常。”
陈默感到了一种巨大的危机感,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他要用什么锚才能將自己稳定下来? “我是特莉丝安娜的一员吗?”
“不对.”
陈默摇晃著脑袋,他低下头,死死地盯住手上的那个白色的,代表初级舵手的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