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令月适才刚刚饮了一口茶水,听闻江律如此说,愤恨地将茶盏抛掷于地,浅青色的茶盏落地瞬间便已破碎,化作残瓦,其中一片碎瓦迸溅到了江律的面容上,在他的眼角下几寸划出一线痕伤口。
只转眼间,那伤口便渗出血,慢慢汇聚成珠滴状,沿面容缓缓落下。
江律叩首道:“儿惹阿娘动气,是儿之不肖,但这婚书,儿是万万签不得的。”
这婚书,他若签了,江氏便彻彻底底毁了。
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家族便这般断送在东昌公主的手上。
“你们一个两个,忤逆不孝,是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们吗!”东昌公主怒声道。
“儿愚钝,有逆母命,是不肖之人,与獍枭无异,阿娘若罚,儿甘愿领受,绝无半分怨怼之心。”
“好一个甘愿领受,你是我的长子,怎就偏如此痴蠢?”
“难道昔日我教你的孝道,你全混忘了不成。”
江律梗着脖子答道:“阿娘先前教给儿的,忠孝礼义,儿一日不敢忘怀,只儿记得一件事,忠孝礼义,忠为先,孝为后,儿先是天子之臣,而后才是阿娘之子。”
“你,你冥顽不灵,你,你是要气死我吗?”东昌公主反倒火上浇油般愈加气愤,她将蝴蝶装的本子重重砸在书案上,恨恨起身,指着江律怒骂。
“儿不敢,儿只是在践行自己的道!”江律跪直身子,正色朗声道。
东昌公主怒声道:“将棍杖拿来!”
停云仓皇跪地,忙道:“公主,不能打啊,郡王,郡王可是您亲子啊。”
东昌公主道:“亲子,他可视我为亲母?我没他这个孽子。”
“勿再多言,快去棍杖来!”
停云跪地,颤抖着将棍杖递过去,东昌公主二话不说便接过那棍杖,高高扬起,威胁道:“江长空,我再问你一遍,这婚书你只要签了,与我认个错,你便还是我的儿子,你签不签?”
“请恕儿难从母命。”
东昌公主闻言,狠狠将棍杖挥下,便是江律有了准备,还是被这强大的力道所打得向前倒伏,江律脊背发痛,然他却强撑着身子重新跪好。
齐令月眸中底处已有泪光闪烁,她道:“你是我寄予了厚望的儿子,为何偏要如此?”
“为天子之臣,当以忠君爱国为先,一己之私为次。”
齐令月连连发笑:“说的好,说的好!”
随后齐令月又狠狠打了一棍,江律再次被打倒。
门口有仆役的目光隐隐投向此处,齐令月再次问道:“你可敢再说一次?”
“忠君爱国为先,一己之私为次。”
“江家祖训,我辈自当践行!”
“不肖之子!”齐令月再施数杖。
直至江律被打得头晕目眩,再直不起身,齐令月才失神地松开了棍杖,轻声道:“挪出府去,我再无这样的儿子,从此以后他是生是死,与我毫无干系。”
细听去,齐令月的声音有些许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