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阳笑着接过那荷叶盏。
适逢齐珩刚入立政殿,鹤氅上还沾着冰雪。江锦书上前帮着他将鹤氅解下,触上他的双手,不禁轻声埋怨道:“好冷。”
随后便牵着齐珩到炭盆旁烤火。
江锦书握着他的双手,他左手上的玉扳指硌得她微微发疼。
他的鬓发上有一丝残雪,江锦书拂去,那片洁白在她的掌心化成了一滩水。
“你最近是不是很累?”
齐珩垂眸应了一声。
她轻声道:“我看了邸报上的新闻,三税改两税。”
当地豪绅多剥削百姓血汗,强抢土地,故出两税之法,此举有益于民,却不利于士族。
“我也知晓,她的人一直在反对新法。”
“对不起。”
这声道歉是代东昌公主说的。
齐珩蓦然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不怪你的,永远都不要与我说对不起,你从不欠我什么的。”
他分得很清楚,东昌公主是东昌公主,江锦书是江锦书,东昌公主的任何过错都不该由江锦书来承担。
齐珩抚上她的背脊,而后笑了笑:“我口渴了,不知能否吃盏热茶?”
江锦书点了点头。
她将那盏兰雪茶递给他,笑笑道:“暖暖身子吧。”
齐珩浅啜一口,抬眼看向她,唇边带着淡笑,道:“这茶不错啊,茶盏也好看。”
齐珩稍稍将手上的茶盏抬了抬,随后扬眉笑道:“色泽如春水,这是越窑的瓷。”
江锦书含笑颔首,道:“子衿送来的。”
“哦?是吗?”齐珩笑道。
齐珩又问道:“她和姜娘子现下如何?”
江锦书想到这儿,不禁笑了笑:“她寄给我的信虽寥寥数语,但足以看出她们的日子过得畅意,这茶盏便是她去上林湖时得到的。”
“她还说,在蜀郡遇见了一小郎君,他们煮酒论书,姜娘子现在已然在给子衿备嫁妆了。”
齐珩笑笑,并未再说什么,只嘱咐高季以锦书的名义备下了一份贺礼。
江湖之远,自由畅意,不该再沾染庙堂的阴谋算计。
殿内炭盆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花之声。
江锦书沉吟良久,方道:“明日阿娘入宫,我再劝劝她。”
齐珩握住江锦书的手,他知她是不想让他为难。
他张了张口,最后却也没说什么。
——
东昌公主入宫,立政殿上上下下都警醒着,生怕惹恼了这位主儿。
江锦书缓缓施礼道:“阿娘安康。”
东昌公主点了点头,不见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