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甘棠带着调笑的神情入内, 忍不住和她咬起了耳朵, 式微窥了窥桌案那边的动静, 见并无反应, 便低声嗔怪道:
“你为何不早些叫我?”
今日是要谒见太皇太后的, 若是迟了可坏了事。
甘棠一脸无辜,咬着唇道:“姑娘,这可怪不得我,我本想唤你的,可是陛下不让。”
天可怜见, 她当真是无辜的, 齐珩免了礼,而且还嘱咐他们,皇后还在睡着, 不许她们去吵。
甘棠又笑了笑,道:“姑娘和陛下感情真好。”
江式微正欲说些什么, 只听男子带着淡淡含笑的声音入来。
“醒了?”
齐珩穿着绯色衣袍,为殿内增添了几分鲜亮。
年轻人笑得意气且风流,江式微想别开眼, 忽视眼前的春意盎然。
江式微垂着头低声说了句:“妾失礼了。”
“没有,昨日礼节繁琐, 想你必定是累了, 是我没让他们叫醒你的。”齐珩落座在榻沿,也就是她的身旁。
“那妾, 先去更衣梳妆。”
江式微脸颊有些微红,自觉再无法呆下去,便起身而走。
江式微洗漱更衣后坐在梳妆台前,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微拽着甘棠的袖子,嘱咐道:“以后一定要早些叫我。”
宫中如履薄冰,她作为皇后,更要以身作则,若还如家中一般随性,怕是会落人话柄。
甘棠道:“是”,后又抬头瞧见江式微的脸,低笑道:“我瞧姑娘这脸,倒也不必上胭脂了。”
江式微听了她这调笑,用手背贴着脸,想用手上的温度冷一冷面上的潮红。
瞧了瞧铜镜中的自己,确是胭脂未施而赤,不必再施粉,描眉便可。
江式微正欲拿起螺黛,却不料另一只手先她一步,式微转过头。
拿着螺黛的,可不就是齐珩么?
难不成他要给她描眉?
“陛下是要学张敞【1】么?”江式微丹唇轻启,笑问。
前朝张敞,怜惜妻子眉间有疤,便日日为妻描眉,后来引为美谈,以描眉为夫妇琴瑟和谐的象征。
只是当初群臣弹劾,张敞回以:“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2】
想到此,江式微有些心惊。
她与齐珩,虽名为夫妻,但委实不算太熟。这三句话,说不羞人那都是假的。
何况,若是齐珩画的不好,她还要擦去又是一番周折,怕是会误了时辰。
江式微拢着宽大的袖子,想接过齐珩手中的螺黛,但齐珩并未给她。
“你信我,我会画的。”
江式微无言,齐珩话已至此,她也不能再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