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迫着怀孕诞子,该有多痛苦?他不敢深想下去,埋头到谢征怀里,逃避般闭上眼。
无律却好似瞧出了他的所思所想,说道:“倒也没有多受折腾。有了你后,那群人怕我自损,坏了大事,用胎果将你带走,交予了能够信任的女人。”
“所以,严格来说,我的确不算是你的……娘亲。”
她略略一顿,还是继续道,“我不欲对你说谎,也不欲对自己说谎。”
“扪心自问,我并不爱那个意外的孩子,不是什么慈善的母亲。对他,我唯有憎恶;每每想起,只会觉得耻辱,痛苦,难以释怀。”
“若非你的长相……实在和白大哥太像,你的存在,又对这天下不可或缺,当初,我根本不会收你为徒。”
这番话听着很是残酷,不作任何温情的掩饰。
可傅偏楼反而有些心安,眼前好似有些陌生的女子,又变回了他所熟悉的那位师父。
“不过,我虽从未期盼过你的出生。”
她话锋一转,眸色柔和地瞧着傅偏楼,“但是仪景,我很期盼你的将来。”
“你要好好活着。就如你想求的道一般,若苍天不肯让你活,就将这天——捅破了去。”
那是傅偏楼曾对无律提出的“所求道为何道”的回答。
她竟一直记着。
“……我明白的。”傅偏楼终于露出笑容,“师父。”
见他恢复如常,无律眼底也流出一分笑意。
低眉珍重地收好手中信笺,她发了会儿呆,忽然又问:“叶因说的那幅画,在哪里?”
谢征从袖中将画轴取出,递给她:“天黑了,师父想看,回屋点个灯吧。”
无律颔首,握紧画轴,突然有些近乡情怯般的犹豫。
“清规,仪景。”她垂眸,“你们陪为师一道看看,可好?”
“好。”
168 登天 请试登天桥。
距内门大比不过几日, 问剑谷上上下下一派忙碌。
御剑来去的身影到处都是,许多在外历练的师兄师姐们全都在这最后几日的期限内赶了回来, 同门相会, 可谓热闹非凡。
谢征一行人恰在此时回到了谷中。
阔别数月,弟子峰依旧与走时并无差别。
无律带着老贝壳先一步回去住所,谢征与傅偏楼便先去见了蔚凤几人。
将裴君灵给的东西分去几样, 浅浅寒暄一番后,谢征看向欲言又止的宣明聆, 径直问道:
“宣师叔可去见过谷主了?”
“求见了一次。”宣明聆颔首,“父亲他和以往无异,仍然是那个样子。”
“我询问了有关内门大比的事宜, 毕竟, 他已许久不过问这些谷中事务,全部交给五师兄、也就是成化长老操持。这回心血来潮,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听说他要亲自旁观, 选出这回前去参加宗门大比的十名内门弟子。”
一旁的蔚凤冷冷说道, 咬重了“内门”二字。
“内门弟子?”
傅偏楼眉心一蹙, 余光瞥向谢征和琼光,“不是内门,便不行吗?”
“仪景有所不知。”宣明聆苦笑,“其实, 内门大比之所以叫这个名字, 正因它是内门盛事。外门弟子参加的,另有一样外门大比。”
“只不过每一回问剑谷的内门大比, 都逢上宗门大比举办,变相是为之挑选弟子,故而更有名气些。慢慢地, 大家便统称为内门大比了。”
琼光补充道:“实在点说,就是——往日里的宗门大比,跟问剑谷的外门弟子们也没什么关系。宗门大比不是儿戏,前去的人代表着宗门的脸面,自然是同辈里精英中的精英。这份责任,也只有内门的师兄师姐们负担得起。”
谁能想到,这一代里偏生出了他跟谢征这两个一骑绝尘的奇葩。
别说同辈,就是往上再数几十年,也罕有修为能企及他们的。
“所以,”谢征大抵明白了,“我与琼光师兄无法拿到宗门大比的名额?”
“倒也不是。”琼光摇摇头,“谢师弟,不知你是否记得,来问剑谷的第一天,我与你所说有关‘登天桥’的故事?”
他笑了笑,唇角弧度有几分复杂:“外门弟子想要挤进内门,便得先于外门大比上大放异彩。随后请走登天桥,当众击败一位内门弟子,方可一步登天。”
从前,这种事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登天桥一步登天,却也难如登天。
可如今回过头来,竟发觉曾不可企及的存在,已变得易如反掌。
以他如今的修为,别说一位,就是十位一起上,也不在话下。实在令琼光有些唏嘘。
宣明聆耐心解释:“换而言之,你们需先于外门大比上夺得名次,向师长提出请登天桥。等过了桥,入了内门,才有资格参加内门大比,参与选拔。”
“说来说去,就是得打。”傅偏楼撇撇嘴,“这流程到底有什么意义?凭谢征跟琼光师弟的修为,挥挥手就能结束了吧?”
宣明聆道:“是很麻烦,故而,我与父亲提了。我等于养心宫画中获得机缘之事并非秘密,于情于理,都是最合适前去宗门大比的人选。”
然而很遗憾,结果并不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