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恶心你,一般有兄弟姐妹的人都很讨厌骨科文。”
“你要真想恶心,应该发给楚寒松,他特别讨厌。”
提起楚寒松,她心一哽,尬笑几声:“我和他已经结束了。”
“哟,之前爱得死去活来,天天姐姐姐姐地叫,现在知道真是你姐,就怕成这样?”
楚觅娴撑着脑袋嫌事不够大,近距离凑热闹。
“我不是怕,我是恶心。” 他合上文件,“公司的事这么多我现在没空管她。”
女人起身收起嘲讽的面孔,面色认真到有些阴阳怪气:“我支持你的决定,好好搞事业,你才在楚家有话语权。”
她没有读心术,但也猜到楚寒松在想什么,无非是在血缘与爱情中纠结徘徊,她忍不住怜悯与讥笑,楚家人坏事做尽竟然还在意伦理道德,是自己这个当姐的起了个坏头,楚寒松向来讨厌姐弟恋更别说亲姐弟,所以当她知道宁囡比她还大时十分震惊。
蠢货一个,争来争去最后自己拱手相让,她不介意顺手推舟,推得越远越好。
埋头苦干的楚寒松听见高跟鞋远去,才缓缓抬头,现在脑袋还嗡嗡作响,上了自己的亲姐,还不止一两次,他双手捂脸喘不上气。
楚楷泽是多久知道的,从他第一次有意拆散还是从一开始就知情?明知她和他绝不是柏拉图,还放纵他,楚寒松颓废倒在桌前,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大哥跟不了解楚家。
他总认为自己过于偏执极端,尤其对宁囡,有时他甚至害怕自己真的赶出过火的事来,但现在看来自己甚至算正常范围。
最让他恐惧的是自己对宁囡的爱意,那到底是血缘刺激还是心的召唤,他曾自以为真命天子和灵魂伴侣只是血缘关系?就像电视剧里狗血的有情人终成兄妹?太可笑了,所谓忠贞不渝的爱只是一场虚假的、被激素控制的幻觉,他明明感到无比真实,他曾无比确幸自己真的爱她。
情不自禁是假的吗?
他看向她的表情眼神、想要亲吻触碰的欲望都是假的吗?
那宁囡呢?
血缘的吸引是相互的,那她爱他吗?
他不止一次感觉她喜欢自己的身体大于自己,但起码是喜欢的,他也可以忍受。
可看起来宁囡仍然表现不在乎,起码没有像他那么疯狂,说走就走一声不吭,他们之间只要稍稍出现一丝问题就立马逃得远远的。
所以她不爱他,哪怕是这种致命吸引的情况下,她依旧不爱他……甚至脱去血缘的关系,那场倾盆大雨只是一场雨,而错过则意味他们不会交界。
所以……她不爱他吗?一点都不吗?
那他到底在追逐什么呢?他死缠烂打到底是宁囡还是楚家二小姐。
后怕无措,荒唐诡异,他说不清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脑袋昏沉、胃袋搅动,他捂住口鼻跑向厕所,倒在马桶干呕,手扶在马桶圈,关节指腹泛白。
自己从未这么落魄过,这么可怜过。
就在他干呕的一瞬间,他都在想如果宁囡在这就好了,她看见了一定心疼得不得了。
他无法停止爱她,也无法接受自己爱她。
楚寒松陷入死局,时至今日他已经拖欠了半学期的课。
残留的夕阳为云朵镀上金边,如同烧红的铂金。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熔成一片向下流淌的金色瀑布。地面街灯与车灯悄然点亮,世间逐渐织成一张流动的光网,取代了渐逝的天光。
这是独属于高层公寓的黄昏,她从未享受过的美景。这样的风景只出现过她初到C城时的天真幻想里,但显然她的想象是局限的,穷人的局限性。
毛毯吸收脚步声,宁囡没有察觉身后男人的靠近,楚楷泽坐在身后的懒人沙发上,正对着她的背影,举起手中的酒杯,香槟酒泛黄圈起盘腿坐的女孩,泡咕噜咕噜往上冒,像她的对话气泡。
想什么呢?
一定在想风景真漂亮,原来有钱人的生活是这样的,真好看啊……
不过是钢筋水泥和电路灯泡,有什么意思呢?
他起身,递给她一杯热水,然后坐在她身边:“该睡了,这段时间你需要早睡调整休息。”
果然女孩摇头不干:“你要睡你自己睡去,这才多早,我还要再看会儿。” 说话语气毫不客气,他无奈低笑,甚至期盼更过分更趾高气昂。
“笑什么?瞧不起我?你这个可恶的资本家有钱人,住这么好的房子还说自己的普通的商人。”气不打一处,宁囡打了他胳膊一拳。
“呃!”
糟糕,她忘了她胸口还有伤,她尴尬卖笑:“不好意思,我刚刚就是想跟你打个招呼来着……你信吗?”
“嗯。”
沉默流淌在两人之间,却并不尴尬窘迫,像演练了无数次,两人并坐,玻璃外的橙光悠悠垂下,夜幕降临,倒映一男一女的身影。
“对不起,昨天我的确失去理智,真的很抱歉,你是一个好人,照理来说我应该赔你一笔巨大的补偿费,你却只字不提。”
宁囡抱起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之间,她说得认真却对着玻璃的倒映,“当然如果你是忘了说,当我没讲。”
她看见楚楷泽嘴角微微上扬,眉头舒展:“我理解你的心情,再说了你也知道我是个有钱人,有钱人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她偏头,想要仔细探讨似的:“那你们最想要什么?”
“人的贪婪决定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咬文嚼字,你就告诉我你第一反应不就好了。”宁囡忍住没翻白眼。
“我不知道,不如你先说说。”
“说实话吗?”
“当然。”
“我想要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