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兔团故意说:“行呀,那你走吧,我就不送了。”
赤狐垂下眼睛点点头,叼起令牌转身就走,兔团站在原地,看着那抹火红色的影子只剩下一个小点,犹豫很久,最终还是飞快地跑了出去,追上了桑迟。
似乎不是死狐狸的阴谋诡计,他是真的不太对劲……算了,看在他给他帮了不少忙的份上,还是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吧。
兔团飞扑过去,骑在赤狐背上,像一团香甜可口的奶糕从天而降,整个身子软乎乎颤巍巍地弹了弹。
赤狐回过头,发现居然是兔团,受宠若惊地问:“你怎么追过来了?”
兔团犹豫一下:“山主和夫人……他们都还好吗?”
“我爹我娘都挺好的。”桑迟更疑惑了,“你想拜见他们吗?”
兔团:“那倒不是,我就是……嗯……”
桑迟:“?”
兔团吞吞吐吐:“我看你……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所以是不是……”
他有点说不出口,向桑迟表示关心好奇怪啊,真是既肉麻又恶心的。
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桑迟也明白他的意思了,难免有点发懵:“……你关心我?真难得,我还是第一次&ash;&ash;”
兔团恼怒地踩住他的脑袋:“行了,有屁快放!你到底怎么了?”
“……”
赤狐任他作威作福地骑在自己头上,尾巴先是高高地竖了起来,又倏地垂落下去,声音也变低了很多:“我听说你又要成婚了……”
兔团心想,“又”这个字用得可真是刻薄,不过仔细想想,桑迟说得一点没错,他一婚是和卫淮,二婚是和陛下,圣君已经是他的三婚夫君了,用一个“又”字都不够,应该用两个才对。
“是的。”他回答桑迟,“你听谁说的?绿香球吗?”
“不是她,是……是圣君本尊。”
回想起自己和玄阳相遇的那一幕,桑迟的反应就跟从前的兔团和绿香球一样,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日日祭拜的神灵竟然显圣了,这完全就是像是做梦一样。
只不过对于桑迟来说,这同时是一场噩梦。
当初他得知绮雪嫁给了贺兰寂,他还可以说服自己,凡人寿元短暂,等到这个短命鬼皇帝死了,自己不是没有机会,可玄阳是什么人?他是洞渊神灵,如果绮雪嫁给他,那……
桑迟猛地翻身,变成人形,将兔团捧到掌心上,紧盯着他的双眼,忍不住问他:“绮雪,我问你,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知不知道嫁给神灵到底意味着什么?”
可是比起自己的心痛和酸楚,桑迟更关心的是绮雪本人,他想知道,和洞渊神灵成婚真的是绮雪自愿的吗,这只笨兔子为了报恩,就可以嫁给凡人、为他牺牲自己,那嫁给神灵呢?他是不是又一次牺牲了他自己?
兔团眨了眨眼睛,慢慢地说:“我当然知道,嫁给圣君之后,我就不能离开大荔山了。不过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出去玩,山里又这么大,足够我度过一辈子了。”
“不是一辈子,是永远!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尽头!”
桑迟的语气变得异常激动,他太了解绮雪了,所以听到他的回答,他瞬间就明白了:绮雪不是因为深爱玄阳才嫁给他的,否则他一定会反驳他,而不是只字不提爱,绮雪只是出于某个理由,选择用自己作为交换,将自己永远献给了洞渊神灵。
“就算你死了,你的神魂也要被永远地禁锢在这座山中,而终有一日,这座山会变得冷清死寂,万物都将灭绝踪迹。”
“到了那时,你喜爱的朋友、熟悉的邻居、讨厌的仇敌都不在了,环绕你的只有永恒的孤独和寂寞,你痛苦到想要魂飞魄散,却连毁灭自己的神魂都做不到,即使这样……你还要和神灵成婚吗?你真的要把自己永生永世地禁锢在这个囚笼里吗?”
“绮雪,这值得吗,你问问自己值得吗?”
他紧紧盯着兔团的眼睛,眼眶泛红,隐约有泪光闪动,兔团不知道他伤心的缘由,但还是呆住了,他没有想过桑迟竟然会为了他而流泪。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