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清面无表情,眸中却隐隐有怒火燃烧:“你真是执迷不悟。”
兔团嗤了一声:“如果不是我执迷不悟,我根本不会千里迢迢地辗转到上京,只是为了报答陛下的恩情,而你和我也不会有相逢的一天。”
“这样说来,你真应该向陛下磕个头,认他做你的义父,要不是因为他,你能睡得到这么漂亮可爱的我?”
“什么天定姻缘,既然你我这么有缘,为什么你想见我还要靠别人搭桥牵线?别总拿你的卜算说事,说不定根本就是你算错了,其实我和你根本没那么深的缘分。”
兔团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却久久听不到道清的回应,还以为自己把他说得哑口无言了,得意洋洋地扬起了小脑袋。
许久,道清开口:“说完了?你身体抱恙,需要静心休养,我不想和你吵架。”
“少来,明明就是你说不过我。”兔团抖脚。
道清说:“为何你总是要与我争吵,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兔团:“是我要跟你吵吗?我分明好好和你说话了,我恳请你带我见陛下,你是怎么回答我的?每次都是你态度恶劣在先,你却还要倒打一耙,觉得是我无理取闹。”
“……”道清说,“抱歉,这次的确是我的问题。”
兔团耳朵一抖:“不光是这一次,哪次不是你的问题?你得好好跟我道歉……”
“算了,道歉也不重要,你快把我送到陛下那里,我们都在这里说了这么久的话了,有这个闲工夫,说不定你早就赶过去了。”
道清没有说话,掏出筹策算了一卦:“贺兰寂不在苍山,而是在皇宫。”
“是吗……”
兔团听说贺兰寂原来没有在云月观守着他,本能的反应是有点失望,但他转念一想,贺兰寂身为天子,毕竟日理万机、政事繁忙,不可能一直待在云月观,也许他只是暂时回去处理政事,过两日就会赶过来了。
这样一想,他就不失望了,很是善解人意地说:“那我们就去宫中找他,你带我去。”
道清淡淡地应了一声,怀揣着兔团推开屋门,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出庭院的那一刻,地面上忽然爆发出一阵亮光,阵法激发,形成了一道隔绝外界的结界。
“怎么了?”
兔团感觉到道清停下了脚步,有些茫然地问道。
道清垂眸看向脚下的法阵:“是玄阳的禁阵,他不允许我们离开他的庭院。”
“玄阳道长不准我们离开?为什么?”
兔团一头雾水,不明白玄阳这么做的原因,还有玄阳将古镜搬到他自己的庭院中也很奇怪,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移动铜镜呢,难道圣君真的想困住他们?
“不清楚。”道清说,“他来了,让他自己解释。”
他话音刚落,黑发白衣、面容清秀的年轻道人出现在了院落的门口。
他的眉眼间依旧是垂怜万物的怜悯之色,可他浑身萦绕着浓郁的血腥气,甚至冲淡了庭院中的花香和茶香。
可他素白的道袍不见丝毫血迹,无人得知他一身的血腥气到底从何而来。
玄阳出现在门庭之下的瞬间,视线就牢牢地锁定了兔团,目光里的阴冷晦暗蓦然淡去,流露出强烈的欣喜之色:“阿雪。”
他失态了,当着道清这个外人的面,他本该叫兔团一声“贵妃娘娘”,与兔团划清界限,可他竟然忘了,又或者说他已经不在乎了,没有什么是比兔团平安归来更重要的。
“玄阳道长!”
兔团听到玄阳的声音,也高兴得不得了,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尽量将目光的落点放在玄阳身上,却还是有些许偏差。
他细微的异样立刻被玄阳发现了,玄阳的笑意消失了:“阿雪,你的眼睛怎么了?”
兔团甜甜地说:“道长放心,我没事的,只是暂时失明了而已,很快就会恢复的。”
“暂时失明,”玄阳一字一顿,语气很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