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肉表面被翻炒出了金黄的色泽,赵岁岁重新倒了些酱油酒等调味品进去,他甚至往里面添了一点点糖,这是戚长夜让的说什么加糖提鲜,赵岁岁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但也仍旧非常听话地加了进去。
他在心里估算了下时间,等炒的差不多了就往里倒了清水炖着,一偏过头就见着桐哥儿也被这股香气给勾了出来,眼巴巴地站在门口盯着锅看。
赵岁岁不由莞尔,这种时候竟有些庆幸多亏戚家住的偏远,这要是在村子里面只怕现在门口早就围满了小孩了,连带着大半个村子都要议论猜测他家到底做了些什么。
赵岁岁摸了摸桐哥儿的头,蹲下身子用炉钩挑了几根木柴出来,转成小火慢慢炖着,边削竹篾边同戚桐一起守在院里等戚长夜回来。
夕阳和煦天色晴暖,泛着凉意的清风轻轻柔柔地吹打在他们的身上,锅里的炖肉咕嘟嘟滚着热气,赵岁岁拿了几个馒头热上,只觉人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光。
---
次日一早,戚长夜便背着个背篓到了村口。
村里有户姓王的人家,王老头当年和戚老汉一起逃难过来,某次进镇卖柴火时被人蒙骗,低价买了头病牛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卖牛的喂了什么东西,小牛在镇里时瞧着还挺活泼精神,到家以后却开始病恹恹地半死不活起来。王老头急的满嘴是泡,头发也大把大把地掉,村里人都笑话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贪小便宜吃大亏。
王老头买牛花了全部的身家,连逃难时藏在里衣里的一小块碎银子都咬牙掏出去了,结果却落得了这么个下场……老头又挨个村去给牛请郎中,这附近也没有专门的兽医,也不管人吃的药材牛能不能用,晚上睡觉都不回屋了,扯了个毯子直接躺在牛棚里面,生怕哪天早上眼睛一睁伸手一摸发现身边的牛断气息了。
那段时间可把老头折腾走了大半条命去,谁承想这么提心吊胆了一个多月……小牛竟然真的活了下来!
王老头坐在地上就开始哭,戚老汉在旁拽了半天都没拽起来,十里八乡各路神佛求过的没求过的都谢了个遍,后面又仔细养了小牛许久,直到确定牛是真的好了才靠着这头牛做起了来回接送村民进镇的生意。
来回一趟需要两枚铜板,并不算贵,但村里的大多数人仍舍不得出,戚大伯已经提前与人打了招呼,他到的也要比戚长夜早上一些,见着戚长夜过来忙冲人招手:“小五,这边。”
牛车旁的汉子也同他打了声招呼:“戚五哥。”
这汉子是王家的老三,名叫王丰,比赵岁岁还要小上一些,偶尔会替他爹分担赶车的活计,此刻正帮着个妇人往牛车上搬运东西。
戚大伯脚边也有个偌大的背篮,想来是准备着带到镇里卖的,戚长夜跨上牛车坐到他身侧,“大伯早,丰弟早。”
自见着戚长夜过来就不再说话的妇人闻言偷偷瞥了戚长夜一眼,像是没想到这村霸今日会这么好说话。
以前戚五在村里可是从来都不搭理人的,就连路上遇见了戚家的人他的态度也好不到哪儿去,没想到今日竟然转了性子,但即便如此妇人也依旧不太敢主动同他搭话,连坐在人的身侧都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的,悄悄朝侧面挪了不少。
王丰自己也同样惊讶,他和戚五也不太熟,只是人都过来了也不好当做没见着般,打完招呼便不再言语了,牛车上霎时安静了不少。
牛车就像是现代的班车一样每日都有着固定的发车时间,戚长夜在车上等了一会儿,又等来了两个哥儿和一个妇人。
哥儿们各提了个精致的竹篮,里面约是些布料一类的物品,戚长夜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余光扫了一眼就略了过去,不过倒是想起了赵岁岁给他缝的那些衣服,赵岁岁的手艺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妇人则提了一大篮子的鸡蛋,许是怕一路颠簸给摔碎了明晃晃地捧在怀里想看不见都难,篮子里垫了厚厚的稻草,应当是攒了不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