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的男人按了个按钮,室内墙壁再次反转,墙外还有一栋房间,红色室内灯照耀下,被刻意模糊的一切映着红光,让人毛骨悚然,而这些都远比不上眼前的景象,圆桌前,三人围坐,赫然是掌管三司的司长。
宋文柏无声攥紧双拳,安城最高的掌权者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安城怎么可能会变好,那阿梁算什么,林书音的八年又算什么?
“文柏,以后我们就是自家人了。”
“你放心,中心区的档案就是在政务司走个流程。”
“警务处那小地方太委屈你了!律政司怎么样?”
“哎哎哎,老梁,可别给我抢人!我财政司正缺文柏这样的人才!”
一句句一声声都让他作呕。何世祺真是养了三条好狗,特首任期将至,这些人想方设法讨好他,不过是为了攀上陈志贤这根高枝,好远赴首都进入中央。
若真让这种人管理国家,恐怕他们全都早完了。
不合时宜的破门声震耳欲聋,何世祺却像早有预料,镇定坐在沙发上,李崇明大手一挥,“带走!”
身后的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犹豫一番连忙跑过去将人拷起来,为了不打草惊蛇,李崇明是先斩后奏,他们现在两手空空,哪有搜查令,只能趁着人没反应过来赶紧先将人拷进ICAC再说。
李崇明倒淡定许多,宋文柏给的贪污证据确凿,任他们三人请几个律师长了几张嘴都没用。
只是宋文柏毫无喜色,李崇明侧目一瞥,顿时愣住,何世祺怎么也在这里,思索几秒后,李崇明陡然冷笑,跟着记录的组员好奇地抬起半个脑袋。
接着带头的男人冷着脸,头也不回的走了,组员火急火燎收着记录本,“李sir,怎么了?”
还怎么了,他这是被宋文柏当枪使了,原本以为只有三司司长,谁知道还有压轴大角儿,还是没法掌控的狠角色,这下好了,不想办法把何世祺也关进去,他和ICAC都别想好过。
等人走完,何世祺才慢悠悠站起身靠在桌边,“文柏,做官呢,还是要留一线。”
蓝色火焰一闪而过,何世祺将烟盒递了过去,宋文柏睇了一眼没接,烟盒扔在桌上,何世祺徐徐吐出长烟,咳嗽几声才说,“每个地方都有它的游戏规则,正玩得好好的,要是有人掀了桌子犯了规,你觉得那个人能安然走出游戏场吗?”
话落,何世祺扇了扇呛人白烟,笑眼微眯,“我不是威胁你,是教你。”
“在其位谋其政,可安稳日子过久了就懒散了,我在北区当局长时,有人怠慢到青天白日在工位上睡觉。”
鼻腔和口中喷出白烟,何世祺低咳道,“安城乱了之后,个个神经紧绷,办案能力没见提高,倒是没有敢打盹的了。”
语气轻松,带着笑音,但很快何世祺就收了笑,“后来我发现,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宋文柏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三司司长就是这样被他养废的,可何世祺不以为意,甚至理所当然地说,“政事枯燥,在一个位子上待久了人就没了心劲,总要给他们点好处,要不然谁办事呢。”
何世祺将烟按在桌上,过于瘦削的腰背轻微向前佝偻,远不见昔日的坚挺高大,看来他如今那么迫切可能并不是全因任期。
“文柏,你图一时畅快赶尽杀绝,明日谁还敢坐这个位子?”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政绩,绿林社已经摧毁,可只要人一天没抓到,这项任务就永远都不完美,临近任期,他需要一件有说服力的政绩助他升迁到首都,而不是隐退至二线。
而林书音就成了其中最关键的棋子,黎尧和林书音的绯闻曾在安城传得沸沸扬扬,没过多久,两人一齐消失,其真实关系很难不多想,何世祺是想借着林书音引黎尧回到安城,到时抓人轻而易举。
宋文柏目露轻蔑,“三位司长养尊处优久了,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看守所的环境。”
就算三个人被捏着痛处又如何,他不信在他手底下还能有撬不开嘴的人,现在是没有实证可以证明何世祺的罪行,但三个人和何世祺打交道已久,总能套出什么不该说的腌臜事。
听到这话,何世祺走至门口又侧过身,“如果你是想救那个卧底的话——”
“恐怕要晚了。”
灯火通明的警政大楼内,二楼审讯室漆黑一片,唯独有一间办公室还亮着灯,今天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白天楼下浩浩荡荡闯进一批人,接着赵祯就跑上楼,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目前人多口杂,她既已经进入警署,便不能轻易出这栋楼,如今她能做的,就是等。
“林书音,出来吧。”
林书音草草扣上手铐,警卫佯装不知解了手铐,“走吧,你排除嫌疑了。”
林书音还要说什么却被推着往前走,被赶到警署大门外,“快走,警署不留闲杂人!”
夜风萧瑟,林书音裹紧外衣,这个温度要是蹲在这里等宋文柏一晚上,只怕她会先冻死。
林书音先是打了个电话给宋文柏,但电话没通,又看看时间,接着手机屏幕变暗息屏,手机没电了。
冷风直吹,林书音哈着白气,抬头望了望一眼望不到顶的高楼,她和许舟有约定的地点,想了想林书音还是转身走了。
昏暗路灯下,影子不断拉长,轻微的脚步声有节奏地响起,林书音左拐右拐走进一条小路,然而没走出几米便后退半步,预想中的小巷被纸箱废品堵死,一圈人围住退路。
密密麻麻的人群让出一条路,一个胖子走出来,“书音姐,请给我们一个解释。”
“为什么偏偏只有你的通缉令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