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绍元点了点头。张兴怀的罪名本就不重,待遇比其他囚犯好许多,不仅能在囚房里看书写字,还能经常上到地表,在戴着镣铐的情况下,帮助吏员处理一些文件。
“那你为什么,要批准我出狱呢?”
张兴怀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他缓缓转过头,面庞隐没于阴影中,“我被关押了大半辈子,已经不记得在外面生活是种什么感觉。
外面没人认得我,没人记得我是风光一时的殿前进士、光禄大夫,甚至还摸上过圣后的凤床。
在这里我是受人尊敬的张老,在外面,我就只是个一无是处、举目无亲的糟老头子。
你说,你为什么要批准我出狱呢?”
宋绍元无言以对,他能理解张兴怀的处境,但对此爱莫能助。
“宋主簿,你是个好人。”
张兴怀费力地扶着床沿起身,挪到囚室门前,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轻声道:“快跑吧。”
跑什么...
思绪尚未形成,宋绍元就看见张兴怀的手指急速膨胀,紧接着,手臂、肩膀、胸膛、腹腔...
张兴怀,连同那些被关押在不同囚室里的、高声吟诵《石壕吏》的三十余名昊天信徒囚犯,全部膨胀至极限。
“昊天在上!”
那些昊天信徒,个个面庞扭曲,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暴出,却还在声嘶力竭地大喊着,祷告着。
旋即,爆炸。
轰轰轰!
冲击波瞬间撕裂牢房门的铁质栏杆,坚固牢狱如同沙堡般土崩瓦解。
烈烈狂风掀起飞沙走石,强烈光芒灼伤眼球,宋绍元只记得自己被谁推了一把,然后便飞了出去,撞在墙上。
“宋主簿!宋主簿!”
狱卒的大喊声将宋绍元的意识拉回,他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只看见清朗月光下,残垣断壁孤独伫立,狱卒囚犯们死伤惨重,躺在废墟中哀嚎连连。
顾不得此次事故是否会影响未来仕途,宋绍元在狱卒的搀扶下,捂着流血额头,晃晃悠悠站起,望向一旁。
白天刚求自己帮忙、刚才推了自己一把的柳主簿,被爆炸正面命中,已然血肉模湖,身首异处。只能根据穿着的衣服辨别身份。筆趣閣
悲戚情绪于心头蔓延,随之到来的还有愤怒与疑惑。
大理寺监牢,和其他的重要机构一样,装有针对术法的禁制,并配备了嗅探用的细犬。
这些昊天信徒,是怎么瞒天过海,制造爆炸?
沙——
细密的、如同雨滴般的声音,从破碎瓦砾的缝隙间响起。
尚还活着的人们手足无措,看着脚下不断传出怪响的废墟。
下一瞬,所有自爆死去的囚犯的血肉,飞速蒸发、雾化,从砖瓦间升腾而起,织成一片血雾。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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