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如坠冰窟,这一刻我明白,秦之治道,已走到了尽头。
我向他进言道:
「不可这样做。我听说,芬芳的草即使尚未长成,也会与凋谢的花一样散发香气;天地虽遥远,却能因YyAn气和而万物生长;五国十二诸侯,虽百姓嗜好不同,内心却有共通的情感。当年赵王迁杀了良将李牧而任用庸人颜聚,燕王喜听信荆轲之谋背叛秦国,齐王建杀掉了老臣却听信J臣后胜的意见——这三位君主,最後皆因此失国而自取灭亡。这些错误,皆由听信J臣所致,导致国祚断绝,连社稷之神都弃而不祀。
如今陛下竟想一日之间把先王之法全部废除,我诚惶诚恐,认为万万不可。听闻治理国家不能只凭轻率的想法,打仗不能靠一人之勇。众人同心,方能搬动重物;同心同德,方能战胜强敌。若以弱胜强,靠的是上下齐心、力量集中。
现在外有敌国威胁,战士在前线征战,而陛下却在朝中大肆诛杀宗族、除去忠臣、任用无节C之人。这不仅让群臣无所信任,也让军中士气离散。臣认为,这样做绝不可行。」
胡亥不语,转身入内,不日即命斩李斯於咸yAn市,夷三族。赵高遂执朝纲,为中丞相,权倾天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见此种种,知秦已无救。朝堂似殿而实墓,帝王似人而实鬼。
他非不知国势将衰,只是不信天命,不怜人情。我常想,若非他,秦或未必崩於二世;若非赵高,帝国或有转机。然历史不以设想为实,恶果已结,无法逆回。
三十七年,王政第六次东巡,至琅邪刻石,祭封泰山,意yu昭示「受命於天」。而天竟未给回应。此前,始皇二十七年至二十九年间,三度东行,封碣石、临济、琅邪;三十二年、三十三年,又巡东南,至会稽山、芝罘之地,诸所历处,皆留石刻述功,夸言德化。然我心中常想:若德在民间,何须勒石为证?
三十八年,王政病於沙丘,身Si车中。赵高与李斯矫诏,立胡亥为太子,赐扶苏自尽。王政Si而天下不哭,唯我独夜一拜,书曰:「伯父殒矣,帝国倾焉。」
若问王政为人何如?
他英明绝l,远胜列国君主;其智,其谋,其胆,皆为百王所不及。但他信法而不信人,信势而不信理,故能立国,却不能养国;能杀J臣,却不能纳忠言;能筑帝国,却不能守民心。
我无权,无位,无语。我只是成蟜之子,被遗忘的侄儿。史家不记我名,我亦无意争记。我但愿後世知,大秦非无德之国,始皇亦非无情之君。他曾yu以身为国、以法为天,只是人力有尽,而天命无常。
伯父,您一生不信鬼神,临终仍寻仙方。您视法如命,却终被权臣误国。您yu万世不朽,却一世即断。
我在石室中为您写下此书,不为赎罪,只为记录。
我知,再无人为您落笔,便由我来写。
我名子婴。大秦侄子,一人一笔,为帝国立碑,不书功德,书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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