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兰时知道他们是在说登基大典的事,他不确定穆晏华有没有什么安排,故而只能再说一句:“厂公觉得呢?”
穆晏华微微一笑:“我觉得十七压根没有听呢。”
宁兰时:“。”
虽然穆晏华话是这么说,但宁兰时敏锐地觉察到他并未生气,故而也没有太害怕,而是道:“我先前…从未听过这些,光是什么布、什么线,我就听不太明白了。”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没见过好东西:“更别说那些个珠啊玉石的…还是厂公你决定吧。”
穆晏华若有所思:“先前一直拖着,你也该学规矩和鉴赏了。”
这个“规矩”是指大乾的礼制,宁兰时虽是皇帝,不是礼部尚书,不至于条条件件都得知道,但一个大概总是要了解的。
然而听到这话,宁兰时默了默,试图挣扎:“一定要学么?”
穆晏华微顿,偏头看向他:“你不想学?”
宁兰时就在这四个字中无端脊背炸寒:“厂公若是要我学,我便学。”
穆晏华却没有说什么了,而是示意那内务府总管:“去办吧。”
总管垂首弯腰去了。
他走时,赵宝还握着剑柄上前了两步送他。行至外院时,赵宝便说:“朱公公。”
朱公公忙转身拱手:“赵大人,您吩咐。”
“方才之事,若是有人打探起来……”
“奴才知道,该说的不该说的,奴才都晓得!”
“不。”
赵宝淡淡:“厂公的意思是,照说无误。”
朱公公一愣,不明所以:“大人,能否明示?”
赵宝:“若是有人问起殿下的情形,你直说你进宫中见殿下在千岁旁侧一言不发,千岁问时才敢回话,一切事宜皆让千岁安排。无需夸大,但也不必隐瞒。”
朱公公不懂,但他没有多问,而是弯腰拜下:“是,奴才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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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宫中,宁兰时捧着小碗慢慢喝着汤,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穆晏华突然好安静。
宁兰时并不知晓,夏士诚善于窥视人心,他将那一套也教过穆晏华。
夏士诚与穆晏华说过&ash;&ash;
“你看一个人是否能被束缚住,端看他愿不愿意学那些繁琐的规矩就够了。有些人即便表现得再如何恪守礼节,但他若是学起那些繁琐的规矩费劲、排斥,就证明他的心是自由的。”
夏士诚那时笑着摇头:“这样的人就如同一些驯服不了的鸟儿,你把笼门一开,他便再也不会飞回来。”
“你若是要用这样的人,要么抓紧钥匙,要么用过后就杀了。免得生出事端。”
穆晏华后来虽与夏士诚生出了诸多嫌隙,但夏士诚在这上面的本事,他自叹不如至今。
故而……
穆晏华瞥了宁兰时一眼。
夏士诚有句话说错了。
他无声地扯起嘴角,眼里一闪而过阴戾。
不需要患得患失地抓紧钥匙,也不需要杀了。
要困住一只鸟儿,只要废了他的翅膀就好了。
鸟没了翅膀便不会飞走,人折了腿便走不了。
第17章 17
钦天监看天象很准。
宁兰时同穆晏华出宫那日,确实是个大晴天。
他一早被外头的日光刺醒,就知道今日多半可以出宫去玩了,也因此无比期待起来。
然后他就在期待中起床,也看见了带着婢女进来的穆晏华。
婢女们手上端着的发带和衣裳同往日的都有些不一样,并非太子制式,所以……
“厂公。”
宁兰时还记着不能在穆晏华面前压着自己的情绪,虽不知穆晏华究竟如何得知的,但他会不高兴他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