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荧引罪业。他不是无欲,而是不敢有欲。一旦开始,他很难停下。夜凰慢慢也懂了,于是又开始乱来。撩拨的人是她。哭得凶的人也是她。认怂得快,支棱得更快。夜清知道她的心意。总想着不能这般,又实在是半点都经不住。夜凰也发现这不是解决之道。她忽地想起离漾说的话——你既然喜欢他,就该去多了解一些。夜清不是鬼族,不是妖族,也不是人族。魔族是怎样的呢?嗯……他也不算是魔族。夜凰想着想着,悟了。夜清就是夜清。她要了解的就是夜清!怎么了解呢?直接问。夜凰一直都很爱说话,最初她懵懵懂懂,并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只眨巴着眼睛听,听夜清说。后来她懂了许多,又察觉到夜清其实不爱说话,就自个儿说起来了。很多时候仅凭着自问自答,她都能在夜清面前说半天。这回不一样了。她想了解夜清,就不能自己说了,得听夜清说。“夜清,你是从何而来的,你有父母吗?”夜凰问出口时,才意识到两人相伴四十余年,她竟一直都不知道这些。明明同他相处这么久了。明明肌肤相亲了。明明他轻垂眼睫,她都能感知到他的情绪。可是……却从未了解过这些。夜清被她问得一愣。夜凰却像是发现了新奇的宝贝一般,连声问道:“你算是魔族吗,魔族好像都有‘前世’,你的‘前世’是怎样的,你有亲人朋友吗,你在遇到我之前,是怎样的?”夜清看向她道:“问这些做什么?”夜凰望着他:“我想知道。”她环着他脖颈,在他唇上亲了下道:“你的事,我都想知道。”夜清不让她胡闹,拉着她坐下来。她索性坐到他腿上,又寻了个舒服姿势靠着,把玩在他的衣襟上飞着的缕缕“罪业”,等他开口。过了好一会儿,夜清按着她的手指,说道:“没什么意思的。”夜凰不乐意了:“你对什么都觉得没意思……哦,除了床第之间……”她故意蹭了蹭,立刻感受到了某个硬东西,她心一紧,老实了,“我不招你,你别……我真想听的,你说给我听嘛?”她软软求他,一双漂亮的杏眼里全是好奇。夜清将她放到玫瑰椅中,又去倒了杯茶,熄了心头火后才说道:“坐在这儿,不许乱动。”夜凰连连点头,认真道:“嗯嗯,听你说完了我们再做。”夜清:“……”夜凰:“你想要就说嘛,我也……”夜清放下茶杯,抬眸盯她。夜凰:“好好好,我不出声,我什么都不说,你说……你来说……”她用手指在嘴上比了比,竟给自己下了个噤声诀。夜清抬手,解了这小小术法。夜凰紧闭着嘴,眨巴着一双眼睛,虽没出声,但也在认真保证。她这般模样,惹得夜清喉结微动。等回神时,他又把人捞进怀里了。夜凰眨眼,无声道:我坐得好好的,是你先动的手!夜清抬手,把她的眼睛也捂住了。夜凰的眼睫在他掌心扫啊扫的,夜清无奈道:“好了,我说给你听。”他一开口,怀中人终于安生了。她靠在他臂膀间,满是期待地听着,像是要把他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刻在心底。她这般认真凝重。夜清只觉心中一片暖流涌过。“我……是幽荧,也不是幽荧……”夜清对夜凰没有丝毫隐瞒。之前没说,只是觉得没必要说。她如今有了兴趣,想要知道,他便一五一十讲给她听。天地未开之时,世间一片混沌。盘古大神破开虚无,推起天空,稳住大地,给了足以让万物生灵繁衍生息的三界。自那时,便有了幽荧。幽荧是世间第一个黑夜,象征着世界的暗面。万灵有善有恶。七情六欲有喜有悲。随着三界六族的不断繁衍,光明越发耀眼,黑暗也越发深沉。散不尽的“罪业”便涌向了幽荧深渊。幽荧引“罪业”。本质是为了守护三界。否则这般溃散出去,只会招来天地大劫,使万灵殒命。久而久之。幽荧成了深渊。也成了大恐怖之地。后人只知道幽荧引罪业,是天地万恶之源,却从未想过,幽荧究竟为何引“罪业”?若没有幽荧引“罪业”,这些无处散去的“罪业”又该如何是好?更没人会在意,幽荧这般引无数“罪业”,又能承受多久。夜清也不在意。他是幽荧,也不是幽荧。“罪业”污秽,若是幽荧有意识,怕是连百年都撑不过。所以,幽荧没有意识,没有自我,只是一处让人恐惧的深渊。夜凰听得眼睛都不眨,她心疼得攥紧夜清的衣襟,问道:“可是你醒了!”夜清:“嗯。”夜凰又问:“为何醒了?”夜清:“……”他是被她唤醒的,但又不想说了惹她担心,便问:“醒了不好吗?”夜凰一想也是,还是醒了好,总睡着好像没活过一般,只是她忍不住担心,问道:“那‘罪业’缠着你,你岂不是很痛苦?”夜清:“还好,深渊依旧在那儿,我只是沾染了少许。”可也不是长久之计。等到“罪业”更多,多到深渊都容不下了呢?夜凰又问:“那这‘罪业’就没有溶解的法子吗?”夜清:“……能,幽荧将其引来,自是能将其吞噬。”夜凰懂了:“只是很慢,对吗?”夜清点头。幽荧引来“罪业”,是为了将其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