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亲口说的话
令仪盯着那条信息好久好久，直到一滴落泪在屏幕上，她才意识到她哭了。顾不得抹眼泪，她手指又慌又快的回信息：“你怎么回去？”周正在等车。夜晚的港铁站依然人来人往，旅客神色匆匆。周正找到一个椅子坐下，手边是行李箱，他几乎没怎么思考，就觉得自己走了，应该跟她说一下，没想到她会回。“坐高铁。”那边秒回：【上车了吗？】“还有半个小时。”【我现在过来】周正立即给她打电话，电话很快通了，他说：“已经很晚了，令仪，开车很危险，不要过来。”令仪已经到门口换了鞋，听到他的声音她顿了顿：“我很快就到，你等我一下下可以吗？我有话跟你说。”“……”周正握紧手机，低声说，“好，你慢点开，不急，我可以改晚一趟。”令仪车子开的飞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港铁站。港铁站修的很大，找人不容易。她很怕会错过，停好车朝入站口飞奔而去。她还穿着晚上的礼服，披了件小外套。一头长发散开，进了入站口后着急的四处搜寻，给他打电话。“我到了，你在哪儿？”“在你身后。”知道她会过来，他便在入站口等她。他穿着圆领衬衫搭薄外套，深灰色的长裤，白色的运动鞋，手边是行李箱。令仪微喘着，快步的跑过去，站在他面前，来不及思考话已经出来了：“对不起周正，我必须亲口跟你说对不起，我说的那些都是气话，口不择言。我说完就后悔了，我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说那些话？对不起。”“……”周正凝视着她，原本心里钝痛的那个地方好像一下子就被揉散了。“我没有不在乎你的感受，你来这里肯定有你的原因。反而是我，明明回港城了却没有告诉你，还骗你。我……可能这就是真实的我，很差劲，习惯了用最糟糕的方式对待身边的人，我跟蒋奂西其实没什么两样。但我不应该这么对你，你没做错什么？”令仪说完，眼泪已经涌出来。“没关系，令仪，我原谅你了。”他眼神变得柔和，本想抱抱她，最终还是没伸出手。“……”这样就原谅她了？令仪不可置信的看他。“是真的，我不生气了，别哭。”他不喜欢看到她哭，摸到口袋里的一包纸巾，他抽出一张给她。她还穿着礼服，头发微微凌乱，眼睛红红的，却依然美的惊人。入口进进出出的旅客很多，不时会看向她。“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他说。他们在B1找了个咖啡厅，周正给她点了杯热奶，给自己点了杯咖啡。“你这样不要开车，现在给蒋奂西打个电话，让她来接你。”周正说。“……”令仪想，他到底知不知道蒋奂西对他敌意有多深，说过他多少坏话，为什么他好像从不在意？提起她的名字也是那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我没事，我一会儿可以自己回去。”她吸了下鼻子，喝了口热奶，“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走，是因为我么？”“不是。”他立即解释，“非遗的活动还没有结束，我不能扔下张师傅他们在那儿，得过去把工作做完。”“哦。”这是他的做事风格。“你跟家人住还是一个人住？”周正问。“……”令仪想到晚宴上她跟高文耀在一起，连忙解释，“我一个人住，我没有跟高文耀在一起，晚宴上只是做戏。”周正是不放心的，虽然廖棠会派人保护她，J受了伤，警方在查高文姝，他应该会消停几天。可是，还是会很担心。J是冲着他而来，实际是他连累了令仪。他看了下时间：“已经很晚了，你车子停在哪儿，我送你去开车。”“……”令仪双手握着那杯热奶，鼻头有些泛酸。“令仪，你能亲口来跟我说对不起，我很高兴，我真的一点都不生气了。”一开始是很难受，现在也不重要了。他不生气了，这很好，只是令仪发现她居然开心不起来。“车子是在停车场吗？”他问。她点头：“你高铁要开了吗？”“我改晚了一班。”他起身，“我送你去停车场。”两人去停车场，她在前，他在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令仪意识到了，从见面到现在，他们保持着距离，他连她的手都没碰。“广州的事情结束，你直接回江城吗？”她问。“我还会来港城。”他回。令仪瞬间停住脚步，沉寂的荷尔蒙好像兴奋了一下，震惊的看他。周正解释：“还有些工作没有处理完，不会打扰到你的。”“我又没说怕你打扰。”她有点不开心了。两人已经到了停车场，也很快找到她的车，他给她开车门：“到家给我发条信息，好吗？”她点头，却没有立即上车。“今晚的事，不可以说是吗？”他点头：“嗯。”“你有没有受伤？”看他的样子不像受伤，谁知道衣服里面有没有呢？“我不是好好站在这儿吗？”他笑，“慢点开车。”她点头，站在车门边没动。令仪想，他为什么不抱抱她，就是朋友也可以抱不是吗？她甚至胡乱的想，他可以改晚一班，明天走是不是也可以？她还有些话没说。周正看了看周围，右前方有辆车，那边有人影，按他的判断应该是警方。而令仪，依然一动没动。她脸颊泛白，微咬着下唇，纤瘦的身体在微微打颤，他的心仿佛被揉了一下：“令仪……”下一秒，令仪搂住他的腰，脸埋头他肩窝里，吮着他的气息：“对不起，周正，对不起。”跟他说完那些话后的所有时间里，她都在后悔。就算他们是要离婚的，她都不应该说那些话，那么坏那么恶劣，而周正对她那么好。停车场内，安安静静，他环紧了她，如果说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痛意的话，这一刻全都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