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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许明意鲜少和人动手,更遑论这个人是张靖遥。他吃力地将张靖遥拖抱去床上,他额头血糊糊的,看得许明意心惊胆战,可他不敢让人去找医生,张家若是知道他打伤了张靖遥,只怕不会饶过他。

尽管张靖遥醒了,张靖遥未必会放过他。

血水湿黏温热,许明意匆匆取来干净的热水,拧了帕子擦拭他额头的血,手却控制不住地发抖。冷不丁的,一只手攥住了他的手腕,许明意吓得惊叫出声,却见张靖遥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他吃痛地皱着眉,眼神阴郁,盯着许明意:“许明意,你竟然敢打我。”

许明意打了个哆嗦,睁大眼睛,“……对不起,对不起。”

张靖遥也没想到他竟然当真敢对自己动手,那一下砸得突然,又重,他只觉眼前一黑,再恢复意识时,隐约察觉一双温凉的手在自己额头滑动,伴随着几声喃喃带着啜泣的“对不起”。张靖遥心中冷笑,现在知道怕了,拿茶壶砸他的胆量哪儿去了?

怒归怒,张靖遥此刻也慢慢清醒了过来,他对许明意的所为也钻入了脑海中。张靖遥心里掠过一丝懊悔,这是迁怒,可他迁怒许明意又有什么用?说到底,许明意和他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一个棋子,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

一股莫大的无力和疲惫涌上心头,张靖遥靠着软枕,闭上了眼睛。

许明意战战兢兢地等着张靖遥发话,他不知道张靖遥会怎么处置他,恐惧如潮水一般压在心头,迫得许明意喘不过气。可他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张靖遥说话,他咬了咬嘴唇,抬起眼睛,就见张靖遥又闭着眼睛,顿时一颗心高高地悬了起来,几乎以为张靖遥又昏了过去,“大少爷……”

许明意惊惶不已,却听张靖遥说:“还没死你嚎什么丧?!”

只这一句话,他悬着的心一下子松了,这一番劫后余生的大起大落让许明意浑身发软,忍不住揉了下发热的眼睛,“大少爷,你头还疼不疼,我去找大夫来给你看一看?”

张靖遥睁开眼,自下而上地看着许明意,嘴角扯了扯,是个嘲弄的笑,“你想给我请大夫早就请了。”

许明意抠着自己的指头,低头不语,他确实不敢在这个时候去给张靖遥请大夫。相较于张靖遥,他更畏惧张家二老。

张靖遥也无力再计较,许明意如此软弱的一个人,被逼急了也要动手,足见兔子被逼急了,尚有几分反抗的血性,他呢?何其可笑,何其失败?张靖遥自怨自艾地想。

有那么一时半刻,张靖遥竟觉得,他连许明意都不如。

这个念头将浮现,张靖遥还未深想,就倒抽了口气,却是许明意拿了止血的药粉撒在他额头的伤口。药粉甫一撒上去,张靖遥毫无防备,疼得一个激灵,倒抽了口气,咬牙切齿,“许九娘!”

许明意一抖,手中瓷白的小药瓶子失了准头,掉落的药粉哗啦啦就倒在张靖遥脸上,“……”

张靖遥被迷了眼睛,气得不行,“你故意的吧!”

“砸了我还没砸够吗?!”

许明意手忙脚乱地赶紧去擦拭他的脸颊,小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给您上药……”

张靖遥挥开他的手,恼怒道:“别碰我!”

许明意蜷了蜷指头,无措地站在床沿。张靖遥慢慢擦干净自己脸上的药粉,被药粉迷了的眼睛感觉好些了才睁开,一眼就看见了许明意受气包似的,委屈巴巴地杵在一旁,看得他又恼又心梗,面无表情道:“滚出去。”

许明意抿了抿嘴唇,低声说:“您的伤……”

张靖遥:“死不了,”他冷笑一声,说,“再说你恨不得我现在就死了才好吧。”

许明意垂下眼睛,“……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想,张靖遥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是他妻子的人,有些恻然。无疾而终的爱情,和他母亲的争执,貌合神离的妻子,张靖遥愈发无力,说:“出去。”

许明意看了张靖遥一眼,踌躇须臾,还是退了出去。

许明意不知张靖遥今日的异样是因为什么,他也不想再揣度他的悲喜了,张靖遥的悲也好,喜也罢,总不会是因为他。

他夜里是宿在隔壁的厢房的,蜷缩在榻上时,许明意想到了闻鹤来,恍了恍神,他已经好几日没有出过张府了。不知闻鹤来这几日唱了什么戏,他……会想起自己吗?

许明意又想到了张靖遥额头的伤,张家二老肃然的面容浮现在眼前,他焦虑地咬了咬自己的指骨,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惶然。

自嫁到张家之后,许明意处处小心谨慎,事事隐忍退让,无一日不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可好像不知何时起就发生了变化……是从哪一日开始的?好像,是自认识闻鹤来之后。

他背着张家,杜撰了各种谎言,去听戏,去和男人私会,而今甚至打伤了张靖遥。

许明意恍惚间觉得自己站在了悬崖边,脚下碎石滚落,是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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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意辗转了一夜,没想到,张靖遥并未将此事告知张家二老。

张夫人问起张靖遥额上的伤,他轻描淡写地说自己不小心弄伤的,没提及许明意。

一旁的许明意闻言愣了下,复杂地看了看张靖遥。张夫人显然不信,她皱着眉,目光自张靖遥脸上滑开,落在许明意身上,许明意脊背紧绷,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张父没有多想,淡淡道:“这几日也荒唐够了,想清楚了吗?”

张靖遥不吭声。

张父恨铁不成钢,说:“你真是要将张家的脸都丢尽了才肯罢休吗?看看为了一个戏子,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样……”

眼见着张靖遥沉下脸,父子二人气氛变得紧张,张夫人忙开口打圆场,再顾不得其他。

那日过后,张靖遥又变得和往日无异,只是每天回来得更早,也不再宿在外头,好像是终于接受了他和付邻春之间的不可能。他也不再寻许明意的麻烦,二人似乎又变回了原样,可许明意知道,已经不一样了。

有时许明意也会想,不如就到底为止吧,悬崖勒马,趁现在还有退路——至少没有人窥破这段见不得光的奸情。

他和闻鹤来之间的事,一旦被发现,不但他会死,就连闻鹤来只怕也讨不得好。可每每想到此处,许明意心里就生出几分不甘心,留恋。

那份留恋在某个夜里,张靖遥碰许明意的那一刻,达到巅峰。

屋里依旧只留了一盏灯,二人同榻而眠,许明意这些日子睡不踏实,半睡半醒间恍惚觉得身后贴上了一具滚烫的身躯。许明意一下子惊醒了,“大少爷?”

张靖遥的呼吸有些粗重,没有说话,用力揉着许明意罩在亵裤里的圆臀,贴上来的是男人蓄势待发的欲望。

许明意颤了颤,胡乱道:“夜已经……已经深了,您明日还要上衙。”

情欲难止。

张靖遥也无意止,许明意是他的妻子,陪他睡觉本就是他该做的事。既然人已经醒了,张靖遥索性也不忍耐,倾身压住了许明意,开口哑声道:“闭嘴。”

许明意咬了咬嘴唇。

张靖遥进来时,许明意瘦弱的身体如风中枯柳,不住地打颤,他紧张,也压不住心里的抗拒,下头咬得死紧。张靖遥被磨得出了汗,手背青筋暴出,掐着许明意的腰用力地侵入进去,“放松。”

这一下又重又深,许明意被顶得趴在床上,眼里浮现了水光,“不要,痛……”

张靖遥爽得眯了眯眼睛,许是床上风月迷人心神,张靖遥心里倒也生出那么一丝柔软,伸手揉了揉他的腰,破天荒地安抚道:“你别夹这么紧就不疼了。”

许明意咬住了被角,默默忍耐着没有再说话。他不开口,张靖遥也只当他适应了,便开始动作了起来。

没有亲吻,没有抚摸,没有爱欲交融的温情。许明意睁开眼,看着床帐上的云纹,一颠一颠里,突然觉出无法形容的空虚,竟愈发怀念起闻鹤来结实的胸膛和搂抱着他的修长手臂,嘴唇呼吸也是热的,吻着他,轻易就撩拨得许明意心神战栗,仿佛卧入缓缓流淌的温池里。

突然,张靖遥闷哼了一声,却是许明意下头溢出春水,润泽着冲撞的性器,底下那口紧致的女穴痉挛着绞紧那根东西。张靖遥险些直接射出来,他一只手撑在许明意身旁,低低地喘息了声。他看着身下的许明意,许明意背对着他,头发长,散了满背,薄红的耳朵在乌黑发丝里,看着分外柔软可口。

鬼使神差的,张靖遥俯身咬了下去,许明意颤了下,意乱情迷里,张靖遥听许明意一把柔软得能掐出水的呻吟,啜泣着,说:“张靖遥。”

那声音勾得张靖遥瞬间失了神,恍惚间,竟见许明意别过脸望着他,那是一张雪白的,渗出情欲的脸,嘴唇湿红,艳得惊心动魄,说:“你抱我一下……”

张靖遥心脏仿佛被骤然捏紧。

许久之后,张靖遥再度想起当晚许明意那声张靖遥,他才咀嚼出,里头是藏着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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